小智 南财快评：外卖骑手无辜道路行人何辜？
昨日，《人物》公号发表的一篇长文《外卖骑手，困在系统里》，细致地白描了外卖行业，展示了大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外卖小哥的生存状态，令读者触目惊心、感慨不已。这篇长文的核心是：由于美团等外卖公司冷酷无情的考核制度，外卖小哥们在送单时间的催逼下，不得不违反交通法规，闯红灯、逆行成为工作常态。外卖小哥们成了对自己和他人人身安全的重大社会隐患。
几年前我还是新手律师时，曾经法律援助过几个外卖小哥的交通类刑事案件，为他们辩护。这些案件案情相似：外卖小哥们为了赶时间，违反交通规则，将行动不便的老人撞成重伤，其中一位伤者最终不幸身亡。由于案情简单，辩护工作往往只能从没有前科、积极赔偿等角度入手；法庭通常当庭宣判――因交通肇事罪，外卖小哥们被判处一年左右的有期徒刑。
造成外卖小哥屡屡违章的原因有很多，《外卖骑手，困在系统里》提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：外卖小哥使用的美团导航，会不时引导他们逆行、违章上天桥，但文章的笔法很暧昧，它并没有明说美团导航给出的指示是必须要逆行，而是说系统导航给出的是步行模式――步行模式没有正行逆行之分，因此外卖小哥们往往逆行。
说实话，我看到这里其实是有疑惑的――外卖小哥有主动权吧，能把步行模式切换到骑行模式吗？换句话说，外卖小哥能不能选择遵守交通规则不逆行、不闯红灯，一路将外卖送到呢？答案显然是可以的，人都可以主动选择自己的行为，外卖小哥当然也不例外。请不要把外卖小哥不违章就会超时，就会被罚款甚至失业，作为危害他人生命安全的合理化事由。因为逐利而侵犯他人生命安全，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无法被洗白的，哪怕他是被迫的。我想起了前年发生在无锡的货车超载导致高架桥侧翻事件中，有一种为超载司机辩解的可笑论调――货车司机多可怜，不超载就不挣钱，所以必须超载，哪怕超载会造成交通事故危及他人，哪怕超载会压翻高架桥砸死一对母女。当时的大众很清醒，觉得这种辩解很可笑，几乎没有人同情违章超载的货车司机。相同情况类比到外卖小哥身上――外卖小哥多可怜，不违章就不挣钱，所以必须违章，哪怕违章会伤及他人――道理难道不是一样的么？
《外卖骑手，困在系统里》把外卖小哥成为最危险职业的锅都甩给外卖公司，引发公众舆论对资本的又一波批判。大家骂美团们骂得很爽，但道路伤亡越来越多，城市道路通行越来越不安全，全部归因在美团们，显然是有失偏颇。外卖小哥自身遵守交规意识差，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。
我在代理那几个案子的时候，对外卖小哥漠视交规的态度是震惊的。不可否认的是，有的人受限于教育或认知，对规则、法律、他人的生命甚至自己的生命，非常冷漠。在朋友圈里看到一则评论：“我一个同学的妈妈，一条小路，左右都无车辆的情况下横穿马路，一个外卖车拐角处赶到，绝不刹车，成功撞倒老人。最后在公安局里，一副无赖面貌――我没钱，赔不了医药费，你们把我车人都扣了得了，反正我就是不赔”。这种情形我就曾经见过，并且我认为肯定不是孤例。
这几天我回到老家四线城市山东德州，又一次无奈于路上不守交规的老乡们。我父母家门前是一个丁字路口，路口的红绿灯简直不是为骑行者们设置的，没有一个人在红灯时停下，反而对绿灯正常通行的行人怒目――挡了他们的路。我爸在这个路口好几次发生险情，差点被闯红灯的电动车主撞倒。每次我妈带孩子出去玩经过这个路口，我都提心吊胆。这个路口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惨痛的交通事故。这些闯红灯的骑行者们，并不都是有着急的外卖要送，但在漠视交规的心态上，和外卖小哥们大概无异――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环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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